含明隐迹

每天花痴陈伟霆正苏逆苏翻来覆去就想吃霆霆

清海月明(三十二)

帝旭能感觉到方鉴明整个人都羞到微微发抖,但手掌并没有被移开,黑暗中方鉴明那双过分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柔软的水光,帝旭气短,他掌住方鉴明的后脑:“你不要这样看着朕……”

狂热的吻和大力搓揉的手,方鉴明发出柔顺的呻吟,帝旭翻过身,将方鉴明完全按在自己怀中,他埋在方鉴明的秀发里努力克制自己,任君处置的方鉴明太能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恶。

“鉴明,朕向你保证,通平的事绝不会再发生,朕绝不会受伤。”他深深嗅着方鉴明身上的霁风花香,“朕现在也很怕自己受伤,哪怕再小的伤口也会转到你身上。我也很怕,怕自己哪天一个不小心,一个不谨慎,或者一个不察觉,就让你承受伤痛,甚至……甚至……可能会害你……”

帝旭深呼吸了几口,将方鉴明抱得更紧:“就算为了你,我也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中,你相信我。鉴明,这么凶险的一战,我不可能坐在天启城里看你一个人去面对,我想和你并肩作战,就像从前一样,我们一直是最强的对不对?”

 

从红药原破鹄库到天启抵抗叛乱到涣海扭转局势到通平城平叛大捷,他们是最完美的搭档,很少有分歧,想法更多互补,很多时候,就算各自率领着北府军和流觞军,相隔甚远,他们也能准确的知道对方的想法,在战场上给出最完美的配合。

便是最后一场雨夜合围,方鉴明比原定时间提前了三个时辰发起总攻,帝旭也毫不迟疑地配合合围,冻雨如冰,原本他们只要再围困这一夜,叛军在饥寒中会战力锐减,他们将以不多的伤亡取得这场大捷,然而方鉴明率领的东军整整提前了一夜,在敌人还有战力的时候发起了冲锋。

当方鉴明带着褚奉仪的人头赶到通平,伤亡惨重的西军有人几乎是怨恨地看着他,比如苏鸣,然而胸口被利箭刺穿,灰败昏蒙已然在濒死边缘,最该责备他提前合围的帝旭,却没有一句责难,只是含笑问他:“鉴明,你痛快些了?”

当然知道你最懂我,这世上,只有阿旭,与他不需要言语。

那一日,铁石般冰冷的指尖温度,几乎感受不到的心跳,微弱到似有似无的呼吸,高大健壮,从小生龙活虎的帝旭惟有两次生死一线,两次都是为了护着他。

方鉴明回抱着帝旭:“陛下,大徵不能没有你,如果你有什么闪失,任何胜利都没有意义了。”

 

并不是,帝旭在心里默默反驳,当年在通平,中箭后他已经传令下去,他死了就由方鉴明担任主帅,前朝姓牧云,今朝姓褚,接下来姓方,并没有什么不可以。

通平一战,方鉴明提前合围截断褚奉仪的退路,虽然死伤较原定计划惨重,但从此终结了这场叛乱,如果没有提前合围,褚奉仪从水路逃亡殇州,叛乱会再持续几年,那死伤惨重的不光是将士,更无法估量的是在战乱中无辜死去的大徵百姓。战后多次复盘,帝旭都认为方鉴明当时的决策是正确的。

方鉴明绝不仅仅是将才,治国安邦同样是不世奇材,褚氏断了,天下苍生也需要恢复安宁,大徵交给方鉴明他是放心的。

只是他万万没想到,世上竟还有柏溪这种秘术,当他醒来,看到理应在自己胸前的箭伤大洞出现在方鉴明的心口,汩汩流着鲜血,他丝毫没有活过来的喜悦,只觉得上天对他开了一个无法承受的残忍玩笑。

而后十年,刀伤、箭伤、烫伤、毒伤、风寒……任何该他承受的伤痛病痛,都转移到方鉴明的身上,他被人刺杀,毒箭穿过他的肩头,他不流一滴血,方鉴明却要被刮骨剜肉,他发泄怒火捏碎了瓷杯,碎瓷割伤了他的手,满手鲜血的是方鉴明。

十三、四岁被投壶的女孩子们不小心打中脑袋,还会噘着嘴跟他喊疼的方鉴明从此消失不见,无论多重的伤、无论多委屈的痛、他再没有听到方鉴明叫过一声疼,只是波澜不惊地对他说“陛下,臣无事。”

帝旭眼眶潮湿:“你不肯解开柏溪,我能有什么事?有事也都在你身上了。”

 

黑暗中方鉴明呼吸清浅,帝旭抱着他的身体温热干燥,箍着他的手臂力气很大,抵着他生机勃勃,整个人都如此鲜活,和通平城那晚完全不一样。

方鉴明从未想过要成为褚伯曜的柏溪,知道方家家主世代的命运后,他选择远走边塞,最终都不过是一死,他宁可保家卫国捐躯疆场,也不愿变成人偶替命而死,他觉得那是对自己人生的羞辱。

帝修驾崩前未告知褚伯曜柏溪之事,褚伯曜逃出天启后,方鉴明可以流血、可以拼命、可以率领流觞军保护,但他从未告诉褚伯曜他可以做柏溪,懦弱的褚伯曜在惊惧和流离中宣称与国共命,悬梁殉国。

然而在通平城那晚,他无比庆幸自己身上流着方氏血脉,他还可以做人偶,还可以为阿旭移伤替命。

成为阿旭的柏溪后,他再也不会看见濒死的阿旭,无论和阿旭相隔多远,他都可以以身回护。

可是,柏溪只有一条命,如果他死了,便再也不能保护阿旭了,所以,阿旭绝对不可以到危险的地方去。

 

“陛下万世一系,是大徵百姓福祉的根基,容不得半点差错。”方鉴明在帝旭怀中仿佛无意识地轻轻地蹭了蹭,“陛下不可身处险境,答应鉴明,留在天启。”

帝旭几乎是立刻气血上涌,自金銮殿那晚后,他已有好些日子没有再抱过方鉴明,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在叫嚣想要方鉴明。可方鉴明越主动,帝旭越觉得不对劲,他摁住在他身上假装不经意点火的方鉴明: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?”

方鉴明没回答,两人贴得太近,任何细微的呼吸变化都逃不过帝旭,方鉴明的呼吸微微停了一拍。

帝旭心里发慌,想到方才他问到鲛鲨,方鉴明就逃避回答,“鲛鲨之事你给我好好说……”

甜美的唇封住了帝旭的口,方鉴明软滑的舌尖伸过来,第一次试探地舔上他的唇齿,帝旭睁大眼。

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到方鉴明莹白的脸烧得绯红,帝旭反手扣住方鉴明的双腕压在头顶,将人困住,撩起半边帘子,让一些光线进来。他沉声问道:“这次西南之战你到底瞒了朕什么?鲛鲨之事是不是极其危险?危险到……”

帝旭快速地理清思绪,越想心越往下沉,周身情热急速降温,他厉声问道:“你是不是会有性命之危?所以……所以……”方鉴明是在怕当柏溪都无法再护佑他……

“不是……”方鉴明微微挣扎:“臣只是怕会有万一……”

“为什么会有万一?”

“战场之上……总可能会有万一……”

帝旭简直要气笑,他松开方鉴明的手起身,抄起龙榻旁的轻袍,“朕现在就宣方海市,朕自己去问琅嬛!”

“阿旭!”方鉴明拥着被,焦虑地抓住帝旭的衣带。

帝旭等了他片刻,高声喊道:“穆德庆!”

“不要,别宣海市!”方鉴明急道。

“那你自己告诉朕!”他钳住方鉴明臻美小巧的下巴,“你不告诉朕,这次西南之行你也别去了,咱们俩就一起在天启指挥作战。”

穆德庆在外间应道:“陛下,奴婢在!”

帝旭道:“宣方海市即刻觐见!”

“啊,陛下,这个时辰……”

方鉴明道:“不必宣!”

帝旭看着他:“清海公这是又要当面抗旨?”

穆德庆在外面期期艾艾问:“陛下……”

方鉴明拉住帝旭的衣袖:“你别宣,我告诉你!”

帝旭对外道:“先退下吧!”

穆德庆应道:“是!”

帝旭取过一件厚衣包住方鉴明光洁莹白的肩头:“说吧!”


“鲛鲨主要生活在鲛海中,虽然是在大徵和雷州中间,但更靠近雷州海域。索兰用阴兵驾驶船只割血引诱鲛鲨出鲛海后,再至近海投毒令其发狂攻击。笛声并不能控制被投毒后发狂的鲛鲨,而是控制正常鲛鲨的行动,比如不吃被投毒了的阴兵。臣反复推演多次,如果在大徵舰船上吹送笛声,无论如何都赶不上从雷州出发的阴兵舰船,而大徵舰船在大海中若遭遇发狂的鲛鲨,几乎不可能有生还几率,也不能等阴兵诱引鲛鲨到大徵海域再吹送,那样,就算此战胜,西南沿海也会遭受惨重损失。最好的办法,是在鲛海,赶在阴兵之前,吹奏笛声,控制鲛鲨……”

“可是……大徵的舰船不是无论如何都赶不上吗?”帝旭的嗓子紧得仿佛有一颗心堵在此处。

“臣……臣……”方鉴明低下头,盯着拉住的帝旭衣袖,“臣和琅嬛商议过了,大徵舰船赶不上,但是鲛鲨可以赶上,琅嬛的鲛鲨可以载我去鲛海……”

寝殿内令人心悸的寂静。

帝旭缓缓站起身,被拉住的衣袖随着起身,渐渐被扯出方鉴明的指尖,方鉴明有些慌乱地再次抓紧,“阿旭,你听我说……”

“不必说了,”帝旭的声音比红药原的冰川还要极寒:“除非朕死了,否则朕绝不会放你去西南!”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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